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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1更+2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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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鸞從宮殿中出來後並未遠去,駐足站在廊下回望。

他臉色微微發白,精神力顯得很虛弱。

註意力卻全然不在自己的傷勢上,眸光越過宮殿臺階,一瞬不瞬看著那個方向。

兩名受命送他回寢宮的侍從苦勸無果,無奈只得扶著他在石廊坐下。

大殿中央,只剩下雲舒和殷鸞祖母兩人。

“祖母,您要和晚輩說什麽。”

祖母雙手搭在銀色的寬大衣袍上,神色淡淡看著雲舒:“你嘴倒是甜,我允許你叫我祖母了嗎。”

或許是因為知道祂是殷鸞最敬重的親人的緣故,即便祂老人家從頭到頭神色冷淡,但雲舒內心裏並不怎麽害怕。

反而心態平常地,就像對待自己的姥姥那樣,親近自然。

老人家一般都喜歡乖巧懂事,嘴巴甜,又孝順的孩子。

而雲舒,恰好從小到大就是那種很討老年人喜歡的孩子。

所以她緊張歸緊張,但其實壓根就沒有害怕過殷鸞的祖母。

“您是殷鸞的祖母,我依著他的輩分,便也尊稱您一聲祖母了。”雲舒乖巧地垂著頭,“晚輩不是很懂您們鮫人族的規矩,還請祖母訓示。”

雲舒的情緒裏沒有恐懼,殷鸞祖母自然也感受到了。

祂面無表情盯著雲舒看了會兒。

她比祂曾經見過的人類膽子都要大。

來到鮫人族王宮,見到這在人類世界永遠不會見到的奇珍異寶,她眼裏沒有貪婪神色,只有驚嘆和讚美。見到祂的年輕的臉和蒼老的身體,亦沒有露出驚恐害怕的神色,反而只是好奇地盯著祂瞧。

“你和我曾經見過的人類,不太一樣。”

殷鸞祖母淡淡開口:“但終歸也沒什麽不一樣。人類的本性就是懦弱,貪婪,自私,卑鄙。”

雲舒聽著她老人家對人類的評價,沒有急著反駁。

老人家既然有這樣的斷定,必然是曾經發生過什麽事讓她產生了這樣的結論。

“祖母為什麽這樣覺得呢?”雲舒問。

她心裏有一絲疑惑,如果祖母真的活了幾萬十幾萬年,那她不應該對所有人類報以這種偏執的狹見。畢竟她的年齡已經近乎於神了,應該明白,任何生命都不是單純地能以善惡來評斷的。

人類裏是有像祂說的那樣貪婪自私的人,但也有品性良善的人。

善和惡,就像陰和陽,是一個事物的兩面性,在什麽樣的情境下,會滋生出什麽樣的欲念,端看那個人用怎樣的底線來要求自己。

殷鸞祖母大抵也明白雲舒在想什麽:“人性是經不起任何誘惑和困難考驗的,在關鍵時刻,人性自私的一面就會淩駕於本能。所以,人類是不可信的。”

祂的眸光投向遙遙遠方,冰銀色的瞳眸裏劃過來不及捕捉的情緒,仿佛陷入了某種久遠的記憶。

祂的聲音帶著歲月的蒼涼:“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個鮫人族女子,她愛上了一個人類男子。”

“他們在人間有過一段甜蜜浪漫的時光。男人發誓會永遠愛她,還在人間和她拜堂成親,許諾會一輩子對她好。鮫女很感動,以為自己遇到了此生所愛,便想把那人類男人帶回海底和她一起生活。”

“但人類的平凡之軀並不能適應深海環境。於是,鮫女便將自己的心頭血凝成靈血珠餵給那人類男子吃下。”

雲舒聽得很認真。

祖母轉過頭來,神色冷漠地看著她:“吃了靈血珠的人類男人,就擁有了和鮫人一樣的長生能力和靈力。”

“就跟鸞兒如今對你做的一樣。”

雲舒恍然,難怪她突然就適應了海底環境,甚至還能在這裏如履平地般行走,原來都是因為殷鸞餵給她的那顆靈血珠的作用。

她問道:“那,那個和鮫女結合的人類男人,後來做到他的誓言了嗎?”

祖母蒼老的嗓音顯得冰冷無情:“吃下靈血珠的男人後來當然變心了。”

“在他還是一個平凡人類的時候,他可以許諾發誓永遠愛鮫女。但當他擁有長生不老的壽命和來自鮫人的神力後,他的貪欲和野心開始無限膨脹。”

“他愛鮫女給予他的能力超過了愛鮫女本身,無盡的貪欲讓他變得面目可憎起來,他只想從鮫女身上掠奪神力。他最終背叛了她。”

雲舒被那哀婉的故事帶得入了迷:“那,他們最後的結局是怎樣的呢。”

祖母的嘴角倏忽露出一絲涼薄弧度,冰銀色的瞳眸閃爍著鋒芒:“可惜人類並不知道,血珠是有反噬能力的。”

“須得吃下靈血珠的人類矢志不渝愛著供給他靈血珠的鮫人,靈血珠才能發揮作用。否則,人類一旦背叛,靈血珠就會反噬。”

祂眸光幽幽道:“後來,那個鮫女親手殺死了她深愛著的人類男人。用最殘忍的方式。”

雲舒聽完後,遲疑片刻,擡頭,問:“祖母,您說的這個故事……裏面那個鮫女就是您自己吧。”

祖母笑了。

這次是真的眉眼牽動,唇角揚起的笑容。

祂一笑,華光滿室,那逼人的艶光讓雲舒感到目眩神迷。

祂真的太美了,不是凡塵間的美,而是一種超越生靈的神性的美。

祂微微笑著:“沒錯,你很聰明。這個故事中的鮫女就是我。”

“我告訴你這個故事,是讓你明白。就算鸞兒把他的靈血珠給了你,但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他,那個人類男人的下場就你的下場。”

說完,祂居高臨下俯視雲舒:“現在,你感到恐懼了吧。”

雲舒眨眨眼,如實搖頭:“不恐懼啊。”

祂:“……”

從容神聖的表情亦有一絲不明顯的龜裂。

跟她說了這麽多,她竟然還是不害怕?

雲舒撓撓臉頰:“我本來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,再死一次有什麽恐懼的。”

無論祖母所說的那種死法究竟多麽殘忍痛苦,總歸不過一個死字罷了。

“況且。”她認真道:“在沒有遇到殷鸞前,我就只是一個普通人,既沒有什麽長生不老的能力也沒有什麽超能力。就算我每天認真養生保養,頂多能活到一百歲,到那時,我還是會死的。”

她語氣輕松地道:“既然祖母告訴我,只要我一旦變心就會死。那我就將每一天都當做我的生命的最後一天來過好了。”

”愛這種東西本不是發幾句誓,許什麽諾言便能將它永恒定格的。愛是在兩個人一點一滴的相處中,日覆一日的磨合與接納對方的過程產生的。哪怕有爭吵,哪怕有矛盾,哪怕是觀念和喜好都不一樣,但只要兩個人互相願意為了彼此調整自己節奏與步伐,願意包容對方的缺點與不足,懂得欣賞對方的優點和才華,攜手度過每一個遇到的難關。”

“在彼此用心的經營與呵護下,這個人,他就永遠在你眼裏與旁的人不一樣。我想,這才是一段真正雙向奔赴的愛。而不是強行讓哪一方許諾發誓,僅僅用誓言來作為約束。”

雲舒目光清澈,語氣坦然:“我無法向您保證,我對殷鸞的感情究竟能持久到哪一天,但我可以回答您的是:此時此刻,我愛他。”

殷鸞祖母聽罷,神色怔忪,良久沈默地看著她。

良久過後,祂才嘆道:“我現在大概知道,鸞兒為何會喜歡你了。”

雲舒正色道:“祖母,您是一個癡情的人,這麽多年過去,您都沒有忘記您的那位愛人。更何況是殷鸞呢,我和他才剛彼此確認心意,倘若您此刻棒打鴛鴦,豈不是更讓他永遠忘不了我。”

“反正我不過一介凡人,在您面前毫無縛雞之力。往後您若是覺得我生了異心,隨時來取我性命就是。”

殷鸞祖母皺眉看著她,聲音很冷:“誰說我沒有忘記那負心人了。”

雲舒:“……,您如此恨他,不正是因為您對他還有愛嗎。雖然您親手殺了他,但我看得出,您仍舊在懷念他。”

祂沈聲道:“小丫頭片子,你懂什麽!就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。”

雲舒笑意淺淺:“祖母,其實在我們人類,有一句話,叫不可因噎廢食,您如今兒孫滿堂,合該安享晚年。”

“以前我外公去世後,我外婆退休一個人回到鄉下,就學了很多她沒做過的事來打發養老時間。她會織毛衣,會炒麥芽糖,還會自己做泡菜,時不時還會跟年輕人一樣看看電影,學學外語,自己開車出去看花拍照,沒事兒跳跳廣場舞。沒有老伴的生活她照樣過得多姿多彩……”

“這些祖母您要是都不喜歡的話,我可以教您其他的,我在我外婆那兒學到可多東西了,總有一樣您會喜歡的!”

殷鸞祖母聽著小丫頭嘴皮子呱噪地動個不停,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。

祂漠然揮手:“下去吧。照顧好他,要是鸞兒的傷一年之內沒有養好,我拿你是問。”

語氣雖然還是很冷淡,但這話裏的意思,便算是接受她了。

雲舒很開心,行了個禮:“那我先去找他啦,阿舒明天再來陪祖母說話解悶兒。”

殷鸞祖母:“……”

她轉身,腳步輕快地從宮殿裏跑了出去。

祂看著雲舒背影,不自覺扶了扶額心,這是哪來的一個奇怪女孩兒。

……

雲舒小碎步邁下大殿臺階,一擡頭,就見到殷鸞站在轉角的石廊下。

見她出來,他起身,眸光溫柔看過來。

他一身白衣站在廊下,風光霽月,像郎朗高山上的陽春白雪。

雲舒朝他燦爛一笑,飛快地朝他奔跑過去,一把撲進他懷裏。

她緊緊圈住他腰,仰頭看著他,心疼地道:“不是讓你先回去休息了嗎,怎麽還一直在這裏等我啊。”

殷鸞雙臂托住她腰,手指摸摸她臉蛋:“祖母都跟你說了什麽。”

“唔,這個嘛。”她眼珠子一轉,故作神秘道,“是我和祖母的秘密,不告訴你。”

他認真看她幾眼,見她笑容明媚,眼神清亮,渾身都散發著開心的情緒,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,便伸手牽起她的手,笑著道:“好吧,那我們回去。”

雲舒與他十指交握,晃著他的手問:“你住在哪兒啊?你家好大啊。”

大到她獨自一人進來都會迷路三天的程度。

殷鸞跟她講:“我們鮫人族世代襲居在這裏,整座王宮有非常多的石窟宮殿,王宮是用深海巨巖鑿成的,所以裏面還有很大。”

雲舒問了個很笨的問題:“這麽大,那你們不會迷路嗎。”

不是她誇張,這座宮殿她進去後才感受到究竟就多大,如果要用人類可以理解的形容來比喻,就像一座矗立在整座昆侖山脈上的宮殿那麽大。

殷鸞笑起來:“海底深淵除了我們鮫人族,還有一些其他生靈居住在此的。”

說話間,兩名侍從將他們送到石廊的盡頭,廊下一只巨大的烏龜趴在那裏。

見到他們,那只烏龜開口說話了:“我無上尊貴的小殿下,尊敬的雲舒小姐,我們又見面了。”

雲舒瞳孔微微一睜:“烏先生?”

“哈哈,沒錯,就是我。請殿下和雲舒小姐坐上來吧,我送您們回宮殿。”

雲舒不明所以看向殷鸞。

他拉著她的手,道:“爬上去,坐到老烏的背上就可以了。”

雲舒依言而行,爬到大烏龜的背殼上坐好,殷鸞也在她後頭輕輕一躍,站了上來。

烏先生帶著他們飛快地穿行起來,幾分鐘後,就到了另一座宮殿的大門前。

雲舒還沒反應過來呢,殷鸞就牽著她落地了:“阿舒,我們到了。”

雲舒只感覺剛才坐在大烏龜背上時,兩邊嗖嗖劃過一陣白光,就好像坐在磁懸浮上一樣。

大烏龜一陣旋轉,在原地現出人形來,變成了烏先生的模樣。

雲舒經過今天一整日的洗禮,已經對這種玄幻事情做到面不改色了:“我一直以為烏先生是家裏的管家,原來您擔任的職責是“司機”?”

烏先生嘴角一抽:“……”“雲舒小姐,您取笑老朽。”

殷鸞莞爾一笑,抵唇咳了聲。

宮殿前,之前見過的那兩名可愛侍女迎了出來:“殿下,您回來了。”

“殿下,您傷勢尚未康覆,快回靈水中躺下吧!”

雲舒聞言,忙抓住他的手往裏走去:“對對對,快點回去躺下,養傷要緊。”

小珠小環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殿下就在這個女人的命令下,乖乖回了大殿裏去。

“烏先生,她是誰啊?”

烏先生撫著花白的胡須道:“你們還不知道嗎,她就是你們殿下以後的妻子了。”

“啊!可她是人類啊!”

“對啊,祖母娘娘怎麽可能準許小殿下和一個人類女子在一起!”

烏先生悠悠負手轉身:“都這麽多年了,祖母娘娘也是會改變的嘛。”

小珠小環不可置信。

小殿下真的要和一個人類女子在一起?!

……

雲舒扶著殷鸞躺上寢殿中間那張鋪著雪絨白巖冰床。

四周冒著絲絲縷縷的繚繞霧氣。

他一躺上去,雙腿就恢覆成了鮫尾的樣子,冰床四周,幾條水柱淩空環繞在他周身,包裹著他傷痕累累的尾翼。

雲舒看著他的尾巴,那些斑駁的傷痕看起來是如此觸目驚心,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強忍著疼痛帶她在海底遨游,還帶她跪在祖母面前,又在廊下等了她那麽久。

雲舒看著看著,眼圈泛起紅意,伸手摸了摸他的尾巴:“你的這些傷,是怎麽來的?”

他從水幕中伸出手來,握著她,聲音溫柔:“阿舒,沒哭。我沒事。”

可他越是這樣說,雲舒越是想哭。

她忍了一個月的眼淚,在看到他傷勢的這一瞬間,像開了閘一般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。

“你怎麽傷成這樣子……嗚嗚嗚都怪我,那天晚上非回去換什麽鞋,要是我和你在一起,就不會發生那些事了。”

殷鸞指尖擦拭她眼角的淚,眼神柔和:“阿舒,不要自責,不怪你。是我自己太大意了,害得你擔心了我這麽久。”

“我應該早點回去找你的,只是我回來後昏迷了一個月。”

雲舒搖頭,眼淚一顆顆往下掉,緊緊回握他的手:“你知道嗎,那天晚上,我其實是有很多話想對你說的。我想告訴你,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鮫人了,上次我落水那次,我就在海裏看到你的尾巴。只是後來你不知道用什麽法子讓我忘掉那段記憶,但後來我做了個夢,自己又想起來了。”

他抱歉地道:“我怕嚇到你,所以一直不敢讓你知道。對不起。”

雲舒軟軟地哼一聲:“還有啊,上次我站在海邊礁石上,其實也看到你從坐在烏先生的龜背上從海裏出來了。”

殷鸞啞然半晌:“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。”

“對啊。”她氣鼓鼓,“就是你自己還傻乎乎的以為瞞著我呢。”

他瞧著她哭得發紅的眼尾,無奈地笑起來,拍拍床榻:“上來。”

雲舒看著他:“可這是給你療傷的水床,我上來不會影響到你嗎。”

“不會,上來吧。”他朝她伸手,“我想抱著你。”

她便坐上去,側身躺到他懷裏。

他圈臂抱住她,讓她腦袋枕在他肩頭,低頭滿足地嗅著她身上淺淺的清香:“我的阿舒怎麽聰明,我還一直以為自己瞞得很好呢。”

雲舒害怕會碰到他的傷口,便將雙腿蜷縮起來,讓自己蜷成一只貓兒樣,將身子和腦袋往他胸膛湊了湊,窩在他懷裏。

她甕聲道:“那天叔叔去找你回來,告訴我你回家了。那一刻,我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。”

他低低的聲音在她頭頂傳來:“你以為我回去就不會回來了。”

“沒有,我相信你會回來。只是我還是擔心有可能見不到你。”

他手掌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她後背:“好了,現在都沒事了。”

“嗯。”枕在他肩頭的腦袋懶懶了聲,忽而轉過來,蹭蹭他,拱拱他,最後擡頭在他唇上吧唧落下一個響亮的吻。

殷鸞怔怔眨眼:“阿舒,你親我了。”

“嗯,對啊。”雲舒眼神晶晶亮亮盯著他。

“那,那我可以親親你嗎。”他側起身,一只手臂撐在她頭邊,視線定在她唇瓣上。

他看見她漂亮的唇瓣微微往上一彎,聲音舒懶,輕啟紅唇:“你還在養傷,只可以輕輕的親一下哦!”

“好。”他低應一聲,傾覆而下的,卻是她難以拒絕的纏綿深吻。

大殿門外,兩個侍女躲在門後悄悄偷看。

看到兩個人在床上抵唇親吻,兩名侍女羞紅了臉,連忙轉身往外跑開。

兩人一直躲到古樹下。

小珠苦惱地道:“怎麽辦,殿下好像是真的很喜歡那個人類女子哎?”

小環想了想:“不是二位冕下親自送她來海底王宮的嗎,剛才她也去見了祖母娘娘,祖母娘娘沒有趕她走,應該就是接納她了吧。”

小珠又問:“那我們還要討厭她嗎?”

小環道:“既然殿下喜歡她,我們就不用討厭她了吧,以後她也是我們要服侍的殿下了呢。”

雲舒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躺在殷鸞懷裏睡著了。

等到她醒來,宮殿外的光亮好像暗了一些。

轉過頭,見到殷鸞在她旁邊睡得安穩沈靜,呼吸聲平緩綿淺。

他閉著雙眼,眼睫毛又長又濃密,這樣閉著時看得特別明顯。

雲舒悄悄從他臂彎裏鉆出來,下了床。

走出寢殿後,她又看到那兩個俏生生的少女躲在門後悄悄打量她。

雲舒一笑,朝她們招手。

兩個小丫頭推推搡搡地來到她跟前,好奇地盯著她。

“你們叫小珠和小環是嗎,你們好,我叫雲舒。我剛來這裏,還不太熟悉,你們能帶我參觀參觀,給我講講這裏的習俗嗎?”

雲舒笑容親和,聲音輕緩,還一下子就記住了她們的名字,對她們說話也特別禮貌。

小珠小環兩人一下子就對她升起了好感。

“我們先帶你參觀殿下住的這座宮殿吧,王宮很大,一時半會兒看不完的。”

雲舒笑意盈盈:“好的呀,謝謝你們哦。”

這兩個丫頭嘰嘰喳喳話特別多,雲舒有什麽疑惑的問題問她們,她們都搶著回答。

等到逛完了半座宮殿,她也就大概弄清楚了,生活在海底王宮以鮫人族為首的生靈,他們主要食物是魚類。鮫人族雖然是群居物種,但每一個鮫人成年化形後便會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領地,也不會再和父母住在一起,就像殷鸞現在這樣,住在自己單獨的宮殿。

她還知道了深淵穹頂下那顆巨大的古樹,是鮫人族供奉的神樹,所有鮫人族都尊敬它。

鮫人穿的衣裳都是用鮫綃縫制的,族裏有專門織鮫綃的鮫女。

宮殿裏燈罩下放著的都是鮫珠,鮫珠可晝夜長明,還會隨著日月轉換而發出明亮和柔和兩種不同的光亮。

了解完後,雲舒按照自己的理解總結了下,除了活得比人類久,其實鮫人也還是要吃飯睡覺,要求偶要工作。

本質上跟人沒什麽區別嘛。

她來到這裏,只不過就是換一個地方生活而已,這麽一想,瞬間就輕松愉快起來。

一連幾天,雲舒都陪著殷鸞在宮殿中養傷。

他沈睡的時間多,醒來的時間少,但氣色漸漸在恢覆。

殷鸞沈睡時,雲舒就和小組小環在宮殿裏說話聊天,期間還去見了一趟殷鸞的母親羅莎冕下。

羅莎得知她竟然被殷鸞祖母接受了,很是驚訝,對她的喜愛更添了幾分,拉著她叮囑一定要好好給殷鸞養傷,等他傷好後,便可以給他們籌備婚禮。

雲舒告辭時,她還派人送了很多東西給她。

那些寶箱裏裝的全是華美的鮫綃美裙,寶石和珍珠,各式各樣的珊瑚瑪瑙。

祖母每隔七日來給殷鸞檢查一次傷勢,並用從古樹采集來的樹葉給他療傷。

祂第一次過來時,雲舒見到十二只彩色的尖嘴魚鳥銜著祂老人家的銀發飛舞時,還是原地震驚了一瞬。

她寸步不離守在殷鸞床邊,等祖母給殷鸞治完傷後,會主動和祂老人家說幾句話,問候幾句,不過祖母看起來不太想搭理她的樣子,每次都很高冷。

最多有時候被她說得煩了,冷著臉嗯一聲便算回應。

有次殷鸞醒來,雲舒把這件事給他講了。

他聽後笑起來:“傻阿舒,祖母那是喜歡你。”

雲舒驚訝:“就嗯一聲也算是喜歡我嗎?”

他點點她鼻尖:“祖母要是不喜歡你,就不會七日一次就過來。祂老人家每次來我都在沈睡,你說祂是來看誰的?”

雲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:“不會吧,難道是來看我的?”

可明明上次見過祖母後,第二天她再去時,祖母一句話都沒搭理她,她便悻悻不再去了。

他笑:“嗯,我就說祖母會喜歡你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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